怕那是流着他血脉的小小无辜的孩童,在他眼里也是仇敌,生来带着原罪,他会一辈子冷眼相待。
他就是迁怒,他就是恨,他连对自己亲生儿子都敢,又怎么不敢对一个凡人女人?
他当然敢。
所以他不会来看她,他会和她一刀两断,他从来最下得了狠心,哪怕是心爱的女人说舍弃也能干脆利落,既然下定决心摆脱宿命就该从摆脱她开始。
然后就到了上元节。
上元节,月圆团圆、阖家欢乐的日子,是向来青水镇最热闹的节日。
奚柏远不想来。
但是他的心跳得太厉害,他稳不下来。
他在房间背着手急躁地踱步,踱了一天,然后天就黑了,月亮高高挂着。
奚柏远望着月亮,心里突然发空。
既然安不下来,就去见最后一面,正好死了心。
他冷冷地想着,猛地撞开门,对两个看守他的剑阁禁卫说:“我要出去。”
剑阁禁卫受命软|禁他,但他毕竟曾是无情剑主,实力和身份特殊,所以只是软|禁而不是彻底的关|押,他们照常给他戴上陨拷,奚柏远冷着脸出门。
长巷里没有人,街坊们都去街上看花灯了,柔润的月色踏在他脚下,映亮了青石板,渗出清凉的寒意。
奚柏远跨进院子,小四院两边黑着,只有主屋亮着灯,映出隐约的人影。
奚柏远滞了滞,他站在门前,有一瞬间,心中升起自己不敢承认的情绪,他不想进去,他想掉头就走。
但是他的脚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那儿走。
你在犹豫什么?你有什么不敢的?
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怒吼;
进去!坦坦荡荡地进去!和她说会儿话,了断这场因果,断得干脆利落!
奚柏远深深吸一口气,克制着用冷静的力道推开门。
门被缓缓推开,奚柏远跨过门槛的同时咽下喉间那口气,抬起头正要说出自己早已精心打好的腹稿,就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。
她坐在床边,穿着漂亮的新衣服,手扶在膝盖,笑着,静静看着他,像个刚嫁的新娘子、坐在洞房喜床掀开盖头望着她心爱的情郎。
那一瞬间,奚柏远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,霎时天塌地陷。
他心中生出无比的说不清楚的恨,在恐慌和惶恐中生出可怕的暴虐,有种东西在他胸口沸腾,他想咆哮,想怒吼想宣泄想把周围所有的东西砸了。
他真的好恨。
可是他的喉咙为什么蔓延苦涩,他的眼眶发酸,他甚至想蹲在地上,抱着头痛哭一场。
苏慧兰!苏慧兰!
你怎么这样啊?啊?你怎么能这样啊!!
“我就说,你今晚怎么也该来了,为了等你来,我都把孩子们轰出去了。”
苏慧兰坐在床边,对他伸出手,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抱怨着:“你来得这么晚,我都坐麻了,快来扶我一下,我早想去院子里看月亮…”
“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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